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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幻覺她是我沈寒星的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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梧桐在外間隱約聽見“蘇姨娘”三個字時,心中升起濃濃的危機感。

她知道林星雪心中的創傷,急得沒有辦法,只能去尋沈寒星幫忙。

沈寒星到內室門口時,剛巧聽見韓氏在說“那沈將軍身染奇毒”,韓氏明裏暗裏說他會死的話,他聽了個全。

他倒不覺得這話有什麽不對,他本就是將死之人。

只是他沒有想到,林星雪的反應會那麽大。

他低頭看向林星雪的眼睛,那雙精致漂亮的桃花此刻眼蒙上一層霧色。

少女始終沒有落淚,倔強得很。

沈寒星知道,梧桐急著尋他過來,不會是因為韓氏在說他的壞話。想必他沒聽見的那些話,才是令梧桐著急忙亂的原因。

他想起少女昨夜的神情,她明顯是從噩夢中驚醒,眼角還帶著淚痕。

少女心中藏著事,像是不可彌補的創傷。

而他沒聽見的那些話,韓氏刻意說出來的話,定是往少女心中的痛點狠狠踩下去。

“沒事了,起來,站我身旁。”

沈寒星對林星雪說話始終溫和,他生疏地摸著少女的頭,企圖給她寬慰。

林星雪眼睫微垂,勉強收拾好情緒,起身站到他身側。她依賴地拉著沈寒星的一截衣袖,當下也顧不得什麽人前禮儀。只有這樣,她才能稍微安心些。

沈寒星任由她捏著他的衣袖,也忘了自己不喜旁人隨意近身的習慣。

他擡頭看向韓氏那一剎那,眼神驟然變得淩厲危險。

他不是什麽文弱書生,更不是什麽如玉君子。

韓氏對上他的眼睛,後背生出冷汗,她直覺眼前的人變了。

這一刻她才理解林甫才為何要對一個殘廢那麽卑微恭敬。

“沈將軍,我和阿雪在說話,你突然進來不知所為何事?”韓氏笑著問道,努力掩住心虛。

“是嗎?”沈寒星漫不經心地反問,“說我什麽時候死,說我錦寧侯府的爵位何時落到旁人手中?”

沈寒星一說完,韓氏臉色驟變。

她沒想到沈寒星全聽見了,她原以為守在外面的奴仆會幫她攔著。

林甫才也沒想到韓氏敢明目張膽說這些話,他瞪向韓氏,彎腰替她求情:“內子糊塗,還望沈將軍海涵。”

“海涵?”沈寒星嗤笑一聲,他把玩著袖刃,隨手往前一擲,精準釘在韓氏腳下。

韓氏雙膝一軟,她還沒遇到過這般直接的人,上來就動手。

沈寒星身體微傾,聲音添了幾分戾氣:“誰告訴你們,本將軍是一個寬容大度的人?

“不巧,本將軍最愛錙銖計較。林夫人敢在背後妄議本將軍,那可知從前那些妄議之人下場如何?”

韓氏面色微白,她不敢回沈寒星的話,隱約猜到不會有好下場。

果然,下一刻她聽見沈寒星輕描淡寫地道:“本將軍替他們把惱人的舌頭割斷,丟到亂葬崗上由群狼分屍,枯骨難尋。

“林夫人如今口出妄言,是做好準備了嗎?”

若是旁人說這話,韓氏頂多覺得他在嚇人。

但沈寒星不是。

他是手染鮮血,從屍山血海裏闖出來的惡鬼。

韓氏再笑不出來,她看著腳下那柄袖刃,刀刃寒光淩冽,令人望之生畏。她雙膝發軟,終還是學著林甫才的樣子,卑躬屈膝道:“妾身不該在沈夫人面前說那些話,也是外面流言誤會,還望沈將軍諒解。”

沈寒星輕笑一聲:“誤會?林大人也覺得是個誤會?”

林甫才額冒冷汗,他硬著頭皮道:“內子妄言,下官定會嚴懲。”

“林大人打算怎麽嚴懲?”

林甫才思索一番,試探道:“內子行事無狀,當去祠堂跪拜幾日……”

“聽說京都郊外的靜思庵偏僻幽靜。”

林甫才一頓,而後狠心接著說下去:“下官會送內子去靜思庵反省半月,她日後必定不敢再隨意妄言。”

一家主母被送去靜思庵反省己過,這事若是傳出去,韓氏的臉面便丟盡了。便是想瞞,如今正是新年裏,來來往往做客拜年之人眾多,有心之人必會窺得一二。

韓氏心中再不願,此刻也要為自己的口無遮攔負責。

只是,仍有人看不清形勢。

“沈將軍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?”林星然再忍不住,她紅著眼,仿佛被欺負的人是她,“沈將軍偷聽他人說話,如今又仗勢欺人,這便是沈將軍的氣度嗎?”

“氣度,本將軍可沒有那個東西。”

仗勢欺人又如何?

韓氏在戳林星雪的痛處時,難道不是仗勢欺人嗎?

他在這裏尚如此,那曾經呢?少女不曾有人撐腰的那些過去,那些傷人誅心的話她又聽了多少?

更何況少女還曾淪落到燒不起炭火的境地,他可不信韓氏會善待少女。

沈寒星伸手握住林星雪的手,見她手心微涼,又握緊些,想要給她暖著,“本將軍最愛護短。不過顧夫人的意思是說,本將軍已經淪落到可以讓人在背後隨意議論的境地,任何人都可以在我夫人面前說他的夫君是個將死之人,她能依靠的只有娘家,是嗎?”

沈寒星冷冷瞥了林星然一眼,林星然害怕地往顧宴身後躲去,不忘對林星雪說:“妹妹,難道你就這樣看著母親受辱嗎?”

林星然眼中帶淚,仿佛對林星雪十分失望。

顧宴也禁不住皺眉,他也覺得沈寒星做得太過了,雖然韓氏有錯在先,但她畢竟是長輩,如此欺人未免太過。

“沈將軍,林夫人畢竟是阿雪……”

“閉嘴。”沈寒星冷冷打斷顧宴的話,眼中漸有不耐。

他們一口一個阿雪,一口一個妹妹,當真把他當死人了。

林星雪感覺到沈寒星的力氣加重,她一直沒什麽反應,也沒有替韓氏求情,似乎在想別的。

沈寒星伸手牽她時,她才稍微有了些反應。

她看向沈寒星,見他薄唇輕啟,聲音微高:“記住,她不是任何人的阿雪,她是我沈寒星的妻,是侯府的將軍夫人,是你們所有人見到都要彎腰行禮的人。”

這幾句提醒狠狠敲在某些人的心上。

林星雪的反應明顯了些,她指尖微動,一直僵硬的身體漸漸回溫。

那句“她是沈寒星的妻”,似乎將她冰涼的心一點點焐熱,她努力忍住眼眶裏的淚,輕輕在他手心裏寫下一個字:走。

她不想留在這裏了。

但在走之前,她需要先將母親的遺物拿走。

沈寒星轉身離開時,韓氏腳下一軟,幸得高嬤嬤扶住她。

林星然心疼地看著母親,過去寬慰她。

林甫才嘆了口氣,難掩怒氣:“糊塗!你怎麽什麽話都敢說?”

“父親怎麽還怪母親?明明是他們……”

“閉嘴。”林甫才懶得和他們母女廢話,甩袖離開。

林星然分外委屈地看向顧宴,卻見顧宴站在原地,有些出神。

林星然見他如此,心尖一痛。

她不敢想顧宴為何會失神。

——

雲岫院內,林星雪檢查著腳下那一箱東西,裏面是一些陳舊的衣物和發簪首飾,皆是蘇姨娘生前所用之物。

出嫁當天,下人粗心將這箱東西遺忘,她今日回來也是為了取走母親遺物。

林星雪見東西無一遺漏,才放心合上箱子,讓人搬出去。

她走出去,見落言一人待在外面。

落言見她眼中疑惑,解釋道:“將軍一會兒就回來,夫人且等等。”

夫君自己出去了?他去哪裏了?

落言也不知沈寒星去了哪裏,林星雪只好待在雲岫院等他。

一刻鐘後,沈寒星尚未回來,倒是壽安堂那邊來了人。

林老夫人提前回來了。

她先前帶著府中的小少爺一同去外地,不想今日竟回來了。

林老夫人一回來,便有人將雲瀟院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清楚,她當即做主將韓氏即刻送去靜思庵。

“如今兩位姑娘都已出嫁,以後怕是少有見面的機會。老夫人舟車勞頓歸來,也是想見兩位姑娘一面。二姑娘若是有空,不如去壽安堂坐一坐。”

林老夫人明顯是想緩和氣氛,她畢竟是長輩,給她請安也是正理,更何況林老夫人已經將姿態放低。

林星雪點頭應下。

只是請安而已,見一面就走,不過需得夫君一道。

林星雪不知沈寒星去了何處,她在院中等了半晌,依舊不見人歸來,只好動身去尋。

另一邊,隨同林老夫人回來的小少爺林星彥正要去尋母親,一個婢女攔下他,繪聲繪色地將雲瀟院中發生的事說給他聽。

那婢女將韓氏說得極其可憐無助,形容林星雪和沈寒星更是用上了豺狼虎豹這樣的詞。

“不想二姑娘一朝嫁出去,回門時竟然這般欺辱主母。唉,主母如今孤身一人前往靜思庵,心中只怕甚是孤苦。二姑娘倒是開心得很。”

那婢女三言兩語勾出林星彥的怒火。

他不似韓氏那般能忍,平日在家裏便是個小霸王,以往也不曾少欺負林星雪。

他只當林星雪還是那個人人可欺的庶女,攥緊手中的擦炮,準備給林星雪一個教訓。

那廂林星雪和梧桐分頭去尋,她尋到一片竹林前,腳步微頓,卻是不敢再往前走。

她背過身子,努力呼吸著。

路過的婢女上前,關心地道:“夫人怎麽了?是哪裏難受嗎?”

林星雪搖搖頭,示意自己沒事。

那婢女又遙遙看了一眼竹林,提醒道:“老爺想在竹林裏建一座塔樓,裏面怕是臟亂不堪,夫人可不要進去,以免落到陷坑裏。”

林星雪雙眸一驚,她之所以會尋到這裏,是因為沿路的丫鬟告訴她,沈寒星問過竹林的走向。

他若是進了竹林,若是落入那陷坑……

林星雪覺得有些地方不對,但那一瞬間焦急的情緒影響她的判斷。

她轉身看向那片竹林,猶豫片刻,快步向前走。

竹林沙沙聲響,林星雪一進去,那些聲音仿佛在無限放大。

她努力穩住心神,四處尋找,待看到那空無一人的陷坑,心裏不安才放下。

當焦急的情緒消失,她身處的四周環境對她的影響驟然放大。

那些沙沙的聲音似乎變成誰的低語,時遠時近,林星雪聽不清,眼前也漸漸模糊起來,她能看到一雙狠毒的眼睛死死盯著她。

她知道,這一切都是幻想,是幻聽。

她捂住耳朵,閉上眼睛努力掙脫那不真實的幻境。

直到,幾道類似口哨的聲音劃過,連著幾下“啪啪”的聲音在林星雪的耳邊炸開。

一瞬間,所有的抵抗失效。

林星雪聽見落水的聲音,她感覺到喉嚨處難以掙脫的窒息感。

竹林變得昏暗,驚雷在遠處炸開,她聽見有人在低聲咒罵,有冰涼的東西纏繞上脖頸,她像一個溺水的人無處掙紮。

她的世界,陷入黑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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